“啪!”
“你说什么?”
安静的办公室里,一脸怒气的老师一把将手中的试卷扔在桌上,转头看着这个一脸执着的少年。
“我说,我要和那个新同学同桌,不论你提什么要求,我都可以接受。”
司辰语气很坚定,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。
办公室里,其他的老师都转过了头来,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。
“哟,彩霞老师,这六人组又在给你惹事了?叫你早点开除他们不就得了,整天这样多费心思。”
说这种话的只会有一个人,那就是隔壁二班的班主任戴律茂。他平时就很不积口德,对学生更是稍不顺心就是一阵狗血淋头的臭骂,以前因为彩霞老师生病的原因给一班代过几天课,对于司辰六人格外不爽,课上更是百般刁难,后来他的小自行车车胎不知道被谁戳破了……
“该死的绿帽子,看我下次不把你轮胎都给卸了。”心里这样想着,司辰脸上的表情也稍微有些慌张了起来。毕竟这只是一所偏远小学,开除不开除也就老师一句话的事,校长通常不会听学生解释,只要老师说的他们都会认同……
“率茂老师,这是我们班的事,我自己会处理。学生犯错是老师的责任,正因为学生会犯错,才需要老师来纠正。如果老师毫不作为的话,那设立学校还有什么用?”
彩霞老师是属于热心肠的老师,一直以来都最讨厌动不动就让学生退学的老师,虽然这种行为在这里已经成了家常便饭……正因为她这种性格,才导致她明明长得很漂亮,却始终得不到学校其他老师的认可,不但不能打入他们之中,还经常被他们拿班级的事来挤兑她。
“彩霞老师,话不是这么说的。人天生就有优劣之分,无论是在哪都会有害群之马,不把杂草剔除出去,花朵怎么能茁壮成长?他们不过是在拖你们班的后腿而已,说大了点,学校的风气就是被他们搞坏的,成绩不好还整天胡闹,这样下去小心他们把你们班的好学生都给教坏了。”
绿帽子似乎也知道彩霞老师的脾气,并没有生气,只是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。
“绿帽子,你的意思是,只要成绩好就不是害群之马了是吧?”
就在这时,司辰突然说话,让其他老师都有些惊讶。虽然早知道这六人组个性张扬,却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说话,而且还直呼老师的绰号。
“司辰,你在说什么?快给率茂老师道歉。”彩霞老师当时就生气了,站起来说道。
“彩霞姐,我们赌一场怎么样?第一次的测验,我一定考进前十名,到时候让我坐在那个新同学旁边怎么样……”司辰坚决的说道。
这是司辰第一次在公众场合称呼她“彩霞姐”,虽然大家私下都这样称呼她,但是从来没敢真正叫过。他之所以这样说,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。
“绿帽子”和“彩霞姐”直接把两个老师的人格高低划分了清楚。
彩霞老师还有些惊讶,因为第一次听到有学生这么叫自己,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激动,那是一种被认可的喜悦!这么多年来,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。
同时,她也理解了司辰的用意,眼神稍稍温柔了起来,偷偷对司辰竖起了大拇指,然后再次严肃起来。
“好吧,既然你都这样说了,那我们就约好了,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,你可要信守承诺,要是没有做到,以后就别来烦我了。”
司辰微微一笑,虽然知道这很难,但并不是不可能。
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小学校,所以人数自然也少,一个年级才两个班,一个班三十几人,司辰在班里只能算中上游,两个班的话应该也是一样,也就是二十几名左右,要进入前十还得好好努力才行。
“那就这样约好了,老师再见!”得到彩霞老师的同意后,他一刻都不想再耽搁了,飞一般的跑回了教室。
这个年纪的少年心里的力量都是无穷的,因为他们相信,只要自己想做,那就一定能做到,特别是有了无法放弃的目标之后。
“啪嗒!”
看到平时以“能懒就懒”为宗旨的司辰居然把所有的教科书都拿了出来,木水等人简直看呆了,尤其是当他抱着那本“数学”不断咬笔头的时候,他们更是感觉天地颠倒了。
“没发烧啊”
银子把手放在司辰的额头,随后疑惑的说道。
“难道是中邪了,这小子,都叫他晚上别瞎逛,这下完了吧,好了,大家散了吧。过会儿回来给他收尸就好。”木水摊了摊手,结果被银子一记手刀敲得咬紧了牙。
“小辰子,你到底受到什么刺激了?跟姐姐说,姐姐一定会好好安慰你的。”伊利趴在司辰前面,睁着眼睛望着他。
巧在后面没有说话,只是皱着眉望着他。
唯仗着身材小巧的优势,直接从桌下钻进了司辰的怀里,双手捧着他的头道:“司辰司辰快回来……”
司辰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,对唯做了一个鬼脸,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,最后抬起头来。
“我要学习!”
众人都在一瞬间打了个哆嗦,身上直起鸡皮疙瘩。
“那么,为什么?”木水拍了拍他的肩膀,坐在他后面的桌上说道。
司辰把跟彩霞老师的约定跟他们说了一遍,几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。
“小辰子,你不会是疯了吧?虽然我们这学校小,你也不能这么看不起学校里的人吧,姐姐可是很受伤呢。”伊利捧着胸口说道。
司辰一阵无语。这个自称姐姐的家伙明明比自己还爱玩,但偏偏成绩就是好,每次都是年级前三,并且经常位列第一,是他们这群人里当之无愧的学霸。
除此之外,银子的成绩也不错,一直都是前十。剩下的巧和唯,木水,司辰几人的成绩几乎都在一个水平线上相差无几。
“看来你对那女生还真是近乎痴迷的执着呢。那你有没有问过人家到底想不想跟你同桌呢?万一你考上了前十,然后人家不愿意跟你同桌,这样不会很尴尬吗?”
然而,就在这时,木水在一旁说道。
司辰楞了一下,呆呆的看着木水。老实说,他的确没想到这层,或者说他心里认定了自己一定要跟她同桌,压根儿就没想过她的感受。
“我去问她。”
丢下这么一句话后,他便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。
少女被突然冒出来的他吓了一跳,缩了缩手,有些胆怯的看着他道:“请问,有什么事吗?”
司辰盯着她,想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,平时能言善辩的他觉得自己现在说话都会咬到舌头。这种心理下,他只能低下头……
隔了几秒钟,双方都没有说话,司辰偷偷抬起头,悄悄地看了她一眼,却发现她也正偷偷的看着自己,一时间两人的脸都变得绯红,同时低下了头。
“那个……”
司辰嗫喏的蠕动了一下嘴唇。
“嗯!”
少女鼻翼微微一动,额头上似乎有点点的汗珠。
“我可以……跟你同桌吗?”
这一刻,司辰感觉世界仿佛着火了一样,烧的他浑身发热,特别是脸颊,血液似乎都要蒸发了,让他不敢抬起头来面对那更加炙热的火焰。
“我……不知道!”
少女摇摇头道。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,拒绝么?似乎心里并不想拒绝,但是要她坦然地说出“可以”又有些害羞。
“真是的,他怎么能这样说呢,好笨的笨蛋……可是,我要怎么办呢?他不会只是一时兴起吧?可万一他是认真的呢?这样不会伤害到他吧?”少女在心里想道。
司辰微微一愣,不知道“不知道”是什么意思,只能呆呆的望着她。
少女偷偷抬起头来,看见他正笔直的望着自己,连忙拿书把自己的脸庞遮住。
“啊”
突然,又是一记手刀从天而降,让司辰下意识的叫出声来。
“银子,你干什么……”司辰抬起头大声道。
银子抬起了手,他赶忙缩了缩头,乖乖闭上了嘴,哼了一声转过头去。眼神却在偷偷看着那书后的少女。
“不好意思啊,新同学,我们司辰给你添麻烦了。”银子和善的笑了笑,把少女手中的书拿走说道,却发现她脸颊早已一片绯红。
“没…没…没事!”被拿走了书,少女顿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,连连摆手道。
银子微微一愣,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司辰,随后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。
“既然这样,那他以后也请你多麻烦了。”银子笑着说道。
“好…好…好的……诶?”少女说完后立刻就觉得有什么不对,歪着头看着银子。
“嘿嘿!”银子狡黠的笑了笑,随后一把拎起了司辰的衣领:“走了,麻烦精!”
…………
“谢谢你,银子!”被银子强行拉到自己的座位上,司辰一点也不生气,反而感激的说道。
“切,麻烦!”银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,转过了头去。
“好,从现在开始,取消一切活动,下次考试,向着第一努力!”各方面都处理好了之后,司辰的干劲更加充足了。
“第一?不是前十吗?”木水笑着说道。
“定的目标越高,越能给自己留下缓冲的余地嘛。”司辰笑着说道。
“哦~~这样啊,看来小辰子是执意要跟姐姐争了,好吧,既然这样,那姐姐就把第一让给你吧,只要是为了我可爱的小辰子,姐姐什么都可以做,哪怕是……呜呜!”
一旁的伊利转过头,用手不停地抹着眼睛,就是不见得有一滴眼泪留下来。
“既然这样,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姐你做。”司辰漠然的看着他,面无表情的说道。
“什么什么?”伊利立刻转过头来,一脸惊喜的说道。
“请你离我远一点,有变态在我身边我无法安心学习。”司辰转过头去说道。
伊利的笑脸一下子僵硬了,嘴角抽动了两下,最后一下倒在了桌上。
“好了好了,这具尸体我们就抬走了,你好好学习吧,被辜负了人家的期望哦。”最后,木水和银子抬走了伊利,巧也跟着过去了。
唯几次回头,最后还是没忍住转身道:“加油哦,司辰!”但语气却很低落。
司辰看了他一眼,想了想后道:“放心啦,唯是我们最可爱的小天使啊,我们永远不会离开唯的!”
唯楞了一下,然后抬起头来,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:“那约好了哦,骗萝莉的人要下地狱的!”她伸出了小拇指。
司辰无奈的一笑,也伸出了小拇指。
“约好了,不会变!”
…………
半个月后!
“喂喂,辰子,下节课就是彩霞姐的课了,你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吗?”上课铃响起时,木水在司辰旁边说道。
“不在乎,我只知道我一定会进前十的。”司辰倒在桌上说道,黑眼圈格外显眼。
“你就这么自信?”木水有些诧异。
“当然,因为我是上天的宠儿,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,只要我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成!”司辰闭着眼睛说道。
木水无语的转过了头去,感觉无法再跟他沟通了。
他怎么会知道司辰现在的心里是怎样的忐忑,努力复习了半个月,没有任何多余的休息,吃饭都在背英语单词,早上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昨晚背的数学公式背个几遍……但就算这样,他仍然感觉很不安!
“好了同学们,上课了,接下来公布你们最在乎的测试成绩……”
很快,彩霞老师走了进来,眼神若有若无的看了司辰一眼,让他更加不安。
“这次的测试成绩我就不亲自说了,这是成绩表和年纪排名,大家依次传阅吧。”
彩霞老师将手中的成绩单交给了第一位同学,那同学脸上很快便露出了喜悦的表情。
“这应该是超过了平均分吧,嘛,他也就那样了……”司辰勉强自己说道。
很快,第二位也沮丧的将单子给了后面的人。
“这种情况也正常,不需要伤心。不需要……伤心……”司辰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。
随后,很快传到了木水的手上,他看了看,先是一笑,随后一下子笑容僵硬在了脸上,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,传给了下一位,然后对司辰微微笑了笑。
“不会吧!”司辰心里开始紧张起来,手心沁出了汗水。
接下来是银子、伊利,巧,唯……
银子他们的笑容他不明白,但唯的表情却太明显了,她是个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人……
终于,传到了他手上。
“第一名,嗯,果然又是伊利,明明说好要让我的……”
“第二名,水函,二班的吗?”
“第三名……”
“第九名,银子还是进了前十。”
“第十名……木水。”
那一瞬间,司辰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,没有他,前十没有他……他在,第十一名!
“呵,呵呵!”他牵强的笑了出来,强忍着伤心,咬着牙将成绩单递给了后面的人。
“老师,我想上厕所。”下一刻,他站起来说道。
彩霞老师看了他一眼,道:“你确定吗?”
“是的。”
司辰说道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觉得胸口特别难受,像要炸开了一样。
“好的,那你去吧。”彩霞老师点了点头,司辰便离开了教室。
“呼,呼!”使劲用冷水冲了一下脸之后,他深呼吸了几口,似乎要把胸腔的难受都吐出去似的。
“真是的,我怎么这么没用,这么点小事就难受成这样。我可是上天的宠儿,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。上天会因为我的无能而蒙羞的。”他竭力安慰自己。
“好了吧,闹也闹够了,不能再给银子他们添麻烦了,就算不是同桌至少也在同一个班里……”
他躺在乒乓台上面,努力向天空伸出手,似乎要抓住她眼中那一片耀眼的星空……
“报告!”
“请进”
当他再次走进教室的时候,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了过来,让他感觉到莫大的压力。
“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自不量力了吧,还想进前十……真是……”他低着头走向自己的座位。
“诶?”然而,当他来到自己座位的时候,却发现他所有的书本都不翼而飞了,他讶异的抬起了头。
“喂,辰子,你是不是糊涂了,连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了。”一旁,木水一手撑现在桌上,笑着说道,全班同学都哄然大笑起来。
“可是,这里就是我的位置……”司辰说到一半,忽然转过头,看着窗边,少女旁边的空位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堆堆书本堆满了……
“这是……”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,迷茫的看着台上。
“恭喜你,司辰同学,你赢了!老师输了,所以遵守约定了。”彩霞老师笑了笑说道。
“可是,我不是十一名吗?”司辰说道。
“这也是没办法的,毕竟不能有两个第十名啊……你和木水考的分数一样,学校就按学号分了排名。虽然这样一来你的确是输了1但是事实上你还是第十名,所以这次、是老师输了!”彩霞老师有些无奈的说道。
司辰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,感觉幸福来得太快,都没来得及反应,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下子就从山底冲上了云霄……
“谢谢彩霞姐!”下一刻,他突然深深鞠了一躬大声说道。
彩霞老师的脸当即便红了起来,一跺脚大声道:“这是上课,叫我老师。”
“哈哈!”
于是,在同学们的大笑中,司辰小心翼翼的来到她的身边坐下。
少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,星星般的眸子慌张的躲避他的目光。
“你好,我亲爱的同桌。”司辰笑着说道。
少女的脸更红了,低声道:“你好!”
“那个、你叫什么名字?”司辰问道。
少女看了他一眼自言自语般说道:“对了,我昨天自我介绍的时候你们都在外面……”
这下轮到司辰尴尬了,他摸了摸鼻梁侧过了头去。
少女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样对他不好,于是连忙道:“我叫水函,木水函。”
“木水函?真好听的名字,我叫司辰……”
“我知道,上天的宠儿,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,只要你想做的就能做到,一个……奇迹一样的人!”木水函歪着头看着他:“真的很神奇呢,你说要考到前十,明明都失败了,却又成功了,老天看来真的很眷顾你呢……”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,就像星星眨了眼。
司辰却没注意到,只是摸了摸鼻梁。
“不要这样说啦,很害羞的。”有生以来,他第一次觉得这句话是这么的让人害羞,为什么?因为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吗?
“可是你昨天说的很厉害啊,很有力量,就像太阳一样,充满了自信的光芒。”说着说着,她似乎忘记了害羞,语气甚至有些激动。
“那个……你喜欢吗?”就在这时,司辰低着头大胆的问道。
“我……不讨厌!”木寒微微一愣,随后也低下了头,却挂上了笑容。
从那一刻起,一条无形的线便将两人缠在了一起,夕阳下的他们、少年和少女产生了同一个想法:真幸运,这个世界上,也会有这样的人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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